相遇与迷惑的升c小调奏鸣曲（二）
我叫即墨宋，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男高中生，也同所有男高中生一样，我也在享受清明节的假期。
清明节是传统的鬼节，不知是学校怕鬼还是为了维护死者尊严，这个节日有一天假。
没下雨，或者可以说天气还不错。没下雨，自然是没有杜牧“清明时节雨纷纷”的**了。月光明亮，几颗星星冷冷的发着光，夜空天鹅绒似的又蓝又紫，仿佛是光与暗、昼与夜之间的一种过渡。
我站在窗前，由于我家是老城区最高的公寓最高的一层，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人们点起的零零星星的篝火，在传说中这是为亲人的鬼魂引路的，以免他们因迷失在这个世界中而孤独。人与鬼的距离忽然被缩短了。
“出去转转吧。”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进入了我的前意识，我随手抓起了一件外套，走出了门。
老城区唯一的教堂的钟敲了十一下。离四月五日还有最后一小时。
上帝过清明节吗?
我走在公园昏暗的小路上，左右都是桃树，我知道它们此时满树粉红的桃花还在那里，但月光被云遮住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偶尔经过的一两车的黄色灯光打破漆黑的权威。
现在看起来出来散步很是愚蠢，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夜里的桃林没光是什么的看不见的？
“总之出来了就呆会儿吧。”我小声自己说。
隐隐有风，桃花被吹得沙沙作响，无数花瓣被吹落，在幽暗的夜中飞舞，风中隐约着一缕淡淡的花香。
云被吹开了，月光泻下，银灰色的月光撒在空地上，仿佛把一切都净化了。
风更急了，有一种早春特有的寒冷。无数花瓣回旋着升腾，桃树颤动，与竞飞的花瓣一起剪切着月光，秋千无声的开始摇摆，仿佛是被夹花的风推动。
“行人经过该处，穿过象征的森林。’‘波德莱尔(法国象征主义诗人，著有《恶之花》）说。
飞舞的花瓣勾勒出风的印记，黑色的树林开始变换着所象征的东西。世界开始从不知名的空间中升起，就像万花筒。
我明白了，我又回到了我的梦中。
“如果你从侧面看人们的命运——多么悲哀。”风如是怒吼，与无限的空寂组成离奇的赋格，来回回响。
桃花从我身边飞过，在纯净的月光下在我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是血。血粘在花瓣上.....飞舞。
我闻到了血腥味，虽说我预感我不应该去寻找其的源头，但一种胜于人力的东西推动着我，我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我穿过了象征的森林。
一个少女被吊在最大的桃树下面，月光照在她素白的肌肤上，隐隐能看见百合一般的白下玫瑰一样的红，她头低着，仿佛熟睡。
可十几根黑色的铁链却缠绕着她，，把她吊了起来拉成一个‘‘大”字来自工业的粗暴残酷蛇一般的束缚着柔和，像被丑恶的荆棘**的蔷薇。
铁链被钉在树上，穿过不少于十个男人的四肢和心脏，他们的脸上凝聚着恐惧，身体被撕裂，血喷上桃花。
我恶心，低下头几欲呕吐。
“救.....救救我.....’’少女抬起了头，看着我，有气无力的呼救，“我...想活下去.‘
我的视线与少女的对上。
风更大了，桃花飞舞，月光像将死的女人爬出坟墓，她的外表充满了死亡意味，用鸽子般的脚跳舞。
如果你从侧面看人们的命运，多么悲哀。
“我....愿意。”我走上前，少女红色的眸子中有了一丝笑意。
她伸出被铁链缠绕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桃树被拉动，树枝滋滋作响。我抱紧她，用力拉扯。
铁链从树中崩了出来，我向后倒去，少女扑在了我的身上。
“好轻啊。’’我小声感叹，少女还没发育成熟的胸部抵在我的胸口，一张说不清楚是可爱还是艳丽的脸垂在我的肩上。
钟敲响了。十二声，古朴庄严的宣告了时间的流动。
四月五日，清明节。
我仿佛是从梦中醒了过来，抱起少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公寓。
我皱了皱鼻，我发现我忽略了一点，那强烈的血腥味并不是那些尸体发出的，而是....我怀中的少女发出的。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片树林，却没有找到发现少女的空地和空地中的实体。
我回到家中，把少女放在我母亲的床上，绅士的为她盖上了被子。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我又看了一眼少女的脸。
不是一般的美丽，至少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魅力，除了天使和魔鬼，我在也想不出更相似的脸。头发是冰蓝色的，长度至少到少女的腰，像超新星蓝色的火焰流动。可仔细看时，我发现这不是头发，而是像霸王乌贼的腕足一般的触手，在最漆黑的海底闪着蓝色荧光。
我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一切都太超乎常理了。一种无时无刻不在，但我们几乎无法察觉的的力量在如雾如梦的世界后隐约闪烁，仿佛病人在医院灰黑色的窗户上看到死神的倒影。
我开始发抖。我预感已经穿越了象征的森林，正向借森林而得以描述的事物走去，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我想要的，但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却推动着我驶向它。我发现这种力量人们曾经描述过，冠以一个可怕的名词——
命运。
我第一次感到命运是如此的实在，一切都像风中飞舞的花瓣，映入水中的月，风吹落了花瓣吹动了水，我们从花瓣飞舞的轨迹中瞥到了风的方向，从月的颤动中知悉了风的大小，可我们去无法猜到风的来向和去向。
我坐到钢琴前，月光泻下，黑白琴键熠熠发光，巨大的台式钢琴像利维坦。
我不知道这台钢琴是谁的，我和我妈都不会弹钢琴，可这台钢琴似乎自我一出生就在这里。
开门声。少女醒了，站在门前，静默的看着我。
“你叫....什么？’’我仿佛为了打破天使经行的沉默，问了一句。
“天使改造体13号。’’少女的声音空灵清澈，却不带一丝感情。
‘‘天使改造体?‘’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奇怪的新名词。
‘‘就是以已发现的天使残骸为基础，依靠进食收集个别人类体内的特殊物质已达到进化成完整体的实验机器。’’少女仿佛阅读说明书一样作出了解释。
‘‘天......使？’’我重复了一遍这个本应该只存在于神话中名词。
‘‘是的，天使。”少女重复了一遍。
‘‘但.....天使不应该都是有翅膀的吗?‘’
‘‘并不是天使就像你想象的那样圣洁，她也可以很肮脏。”少女血红色的眸子中闪烁着一种我难以理解的情感，仿佛是对自己的憎恶与怜悯。
我忽然发现有一个词被我忽略了。进食。
‘‘那进食的意思是.....’’我的手有些发抖，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最后的答案。
‘‘就是字面意思。‘少女仿佛再说一个事实。
把人.......吃掉。
仿佛是幻象，我看到在破败的教堂中，彩绘玻璃把月光染成破碎的陆离，骷髅笑着伏在十字架反十字的影上，少女坐在迷迭香和墓碑之间，她把她小巧而血红的舌头舔入颤抖的尸体的眼眶，温柔的从中吸出眼珠，溅射的鲜血喷到了她百合花般洁白的裙子上，把它打湿，勾勒出曼妙妖艳的曲线。
我几欲呕吐，但这反而加深了我的幻觉。
——走开，恶魔，恶魔！
——这也不是我所愿的。我也想要幸福，我也想让别人幸福。
——可是....我饿。
然后是一阵疯狂的笑和尖叫，就像但丁在地狱中思考“上帝的刑场”时听到的那样。
——让我死吧我不愿意再受着折磨!
一阵眩晕夹着所有离奇的幻象上升飞舞，在昏黑中，我又听到那句诅咒似得话语。
我沉入了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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